我不後悔把八年人生投入在加密行業

作者：Nic Carter，Castle Island Ventures合伙人；編譯：金色財經

一個人不能侍奉兩個主；因為他要么恨這個愛那個，要么忠於這個輕視那個。你們不能又侍奉上帝，又侍奉瑪門。

馬太福音 6:24

Ken Chang最近發表了一篇題為“我在加密行業浪費了8年光陰”的文章，他哀嘆了該行業似乎固有的資本破壞和金融虛無主義。

加密圈的人喜歡嘲笑這類“怒退”文章，興高采烈地回憶起歷史上一些人物轟轟烈烈的退場，比如……Mike Hearn或者Jeff Garzik（並指出比特幣之後漲了多少）。

但Ken的文章大部分內容都是正確的。他說：

加密貨幣聲稱它有助於金融體系去中心化，這一點我完全信以為真，但實際上，它不過是一個投機和賭博的超級系統，只不過是現有經濟的翻版。現實狠狠地給了我一記耳光。我不是在構建一個新的金融體系，我建的是一個賭場。一個不自稱賭場的賭場，但它是我們這一代人有史以來構想出的規模最大、全天候在線的多人賭場。

Ken指出，VC已經投入數十億美元支持新的L1，而我們實際上並不需要那麼多。這一點沒錯，即便他稍微扭曲了激勵機制（風險投資機構只是資本的渠道——總體而言，他們會做任何LP願意容忍的事情）。Ken譴責了去中心化交易所（DEX）、預測市場、Meme幣發行平台等等的泛濫。的確，雖然你可以從理論上論證這些概念的合理性（Meme發行平台除外，因為它們根本站不住腳），但無可辯駁的是，它們之所以泛濫，僅僅是因為市場激勵機制促使它們這樣做，而風險投資機構也願意為它們提供資金。

Ken說他當初懷著滿腔熱情和理想主義的動機進入加密行業。對於任何涉足加密行業的人來說，這些動機都非常熟悉：他同情安·蘭德式的自由主義。然而，他並沒有踐行自由主義，而是創建了一個賭場。具體來說，他最出名的成就是參與了Ribbon Finance項目，該項目開發了一種協議，允許用戶將資產存入金庫，並通過系統性地賣出期權來獲取收益。

我不想說得太刻薄，但確實如此。我也會進行一番深刻的反思。當原則與工作之間的衝突變得難以承受時，Ken最終悲觀地意識到：加密貨幣不過是賭場，而非革命。

讀了Ken的文章，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點是，它讓我想起了Mike Hearn近十年前寫的文章。Hearn寫道：

比特幣為何失敗？原因在於社群的失敗。比特幣原本旨在成為一種全新的、去中心化的貨幣形式，摒棄“系統重要性機構”和“大到不能倒”的弊端，如今卻變成了更糟糕的局面：一個完全由少數人掌控的系統。更令人擔憂的是，比特幣網路正處於技術崩潰的邊緣。原本應該阻止這種情況發生的機制已經失效，因此，人們幾乎沒有理由再相信比特幣能夠比現有的金融體系更好。

細節雖有不同，但論點相同。比特幣/加密貨幣最初的設想是去中心化、密碼朋克實踐，但最終卻變成了賭場、中心化的東西。雙方都認同：它最終並不比現有的金融體系更好。

Hearn 和 Ken的論點可以歸結為以下陳述：加密貨幣最初是有目的的，但最終卻變成了別的東西。因此，我們最終陷入了關於加密貨幣的終極目標或目的的爭論。但加密貨幣的終極目標究竟是什麼呢？

加密貨幣的五大目標

依我看來，這裡大致可以分為五個陣營。它們並非互斥。例如，我個人最認同第一和第五個陣營，盡管我對所有陣營都有所同情。但我並沒有過度偏袒任何一個陣營，即使是比特幣的鐵杆支持者陣營也不例外。

1、恢復健全貨幣

這是最初的夢想，大多數（但並非所有）早期比特幣持有者都認同。他們的想法是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比特幣將對許多國家的貨幣特權構成競爭威脅，甚至可能取代它們的貨幣，使我們回歸到類似新金本位制的體系。這一群體通常認為加密貨幣行業發生的一切都是轉移視線的噱頭，是搭比特幣順風車的騙局。毋庸置疑，比特幣在主權國家貨幣層面取得的成就有限，但作為一種重要的貨幣資產，它在短短15年內已經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。持有這種觀點的比特幣持有人始終處於一種幻滅的狀態，同時又抱有希望，儘管這種希望或許有些不切實際，他們認為超級比特幣化即將到來。

2、將業務邏輯編碼成智能合約

這正是Vitalik Buterin和大多數以太坊支持者所極力擁護的觀點：既然我們能夠將貨幣數字化，我們也能將各種交易和合約以代碼的形式表達出來，從而使世界變得更加高效、更公平。對比特幣擁護者而言，這簡直是異端邪說。但從某些特定方面來看，這種觀點無疑取得了成功，尤其是在考慮到那些易於用數學方式表達的合約，例如衍生品時。

3、讓數字資產成為現實

這是我對“Web 3”或“Read Write Own”理念的最佳總結。這個理念並非毫無道理，它認為數字資產應該像實體資產一樣真實存在。然而，這一理念的實踐——例如NFT和Web 3社交平台——要麼完全是錯誤的，要麼說得更委婉些，是超前於時代。儘管數十億美元被投入其中，但如今很少有人會捍衛這一理念。不過，我仍然認為它有其可取之處。我認為我們大多數的網路困境都源於這樣一個事實：我們實際上並沒有真正擁有我們自己的命名空間，也無法有效地控制我們與誰互動以及誰能看到我們的內容。我相信，最終我們將重新掌控我們的網路資產，而這很可能與區塊鏈技術有關。但目前，這一理念的實現時機尚未成熟。

4、提高資本市場效率

這是五大類別中最不具意識形態色彩的。你不會看到很多人對證券結算、COBOL、SWIFT 或電匯窗口特別感興趣。但無論好壞，它確實為加密貨幣行業的一個重要分支提供了動力。其理念是，西方金融體系建立在過時的技術之上，由於路徑依賴性的原因（你肯定不想輕易更換每天支撐數萬億美元結算的核心基礎設施），這些技術極難更新，而且亟需升級。這種更新必須來自系統外部，並且需要全新的架構。這裡的大部分價值體現在效率的提升以及可能的一些消費者剩餘上，所以它並不那麼令人興奮。

5、擴大全球金融服務覆蓋範圍

最後，還有一些懷有善意的人，他們將加密貨幣視為一種普惠技術，認為它將使全球南方國家能夠獲得低成本的金融基礎設施，在某些情況下，甚至是第一次獲得這種機會。這意味著讓他們有機會自主托管加密資產，或者更常見的是穩定幣，獲得代幣化股票或貨幣市場基金，獲得與其加密錢包或交易所帳戶相關聯的銀行卡，並在互聯網金融領域享有平等的地位。這確實是一種現實現象，其表面上的成功也讓許多熱情逐漸消退的理論家們重拾信心。

務實的樂觀主義

那麼，究竟是理想主義者還是憤世嫉俗者是對的？或者，其實還有第三種不為人知的真相？

我本來可以滔滔不絕地講泡沫總是伴隨著重大的技術變革，泡沫實際上會促進有用的基礎設施建設，加密貨幣尤其充滿投機性，因為它是一種與金融相關的技術，但這大多只是自我安慰。

我的真正答案是：務實樂觀才是正確的態度，每當你對加密貨幣市場感到悲觀時，都必須堅持這種態度。投機、狂熱和套利行為應該被理解為構建有用基礎設施過程中不可避免的、但令人不快的外部效應。它會帶來非常真實的人員成本，我不想輕描淡寫。Meme幣、無腦賭博和金融虛無主義的常態化，尤其是在年輕人中，令人沮喪，對社會有害。但這是構建無需許可的資本市場不可避免的（儘管是負面的）副作用。我認為如果沒有區塊鏈，無需許可的資本市場就不會發生。你必須接受這是區塊鏈運作方式的必然結果。你沒有義務參與其中。

總而言之，加密貨幣是有其最終目標的，對此抱有理想主義完全沒有問題。正是這股力量激勵著成千上萬的人將畢生精力投入到這個行業中。

只是它可能不像你想像的那麼令人興奮。

世界可能不會出現比特幣廣泛流通的局面。NFT並沒有徹底改變數位所有權。資本市場正在向區塊鏈靠攏，但速度非常緩慢。除了美元之外，我們還沒有將太多東西代幣化。也沒有哪個專制政權是靠普通民眾的加密錢包推翻的。智能合約主要涉及衍生品，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用途。目前真正具有產品市場價值（PMF）的應用僅限於比特幣、穩定幣、DEX和預測市場。的確，創造的大部分價值可能會被大型企業攫取，或者最終以效率提升和成本節約的形式返還給消費者。

因此，挑戰在於保持一種基於現實可能性的樂觀態度，而不是沉溺於盲目的幻想。如果你相信安·蘭德式自由意志主義烏托邦，那麼你對加密貨幣的期待與現實之間的差距最終會消失。至於賭場式的運作模式、不受限制的代幣發行以及猖獗的投機行為，它們應該被視為行業腹部難看的疣子，但卻難以去除。如果你認為區塊鏈技術的成本超過了其帶來的收益，那麼你完全有理由感到失望。但從我的角度來看，情況實際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。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擁有更多證據表明，我們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。請記住最終目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