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年前美國大加關稅 最後怎麼收場?

1930年6月17日,華盛頓的天空格外晴朗。

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裏,赫伯特·胡佛總統用他那支鍍金鋼筆,在《斯姆特-霍利關稅法》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文件上,映照出“保護美國工業”幾個大字。

那時的總統先生或許****不知道,這個看似保護美國經濟的決定,將成爲20世紀最嚴重的經濟政策失誤之一。

“總統先生,您確定要籤署這個法案嗎?”

國務卿亨利·史汀生最後一次試圖勸阻:

“就在昨天,又有200名經濟學家加入了反對陣營。”

胡佛很清楚國務卿的意思,但抬起頭時依然眉頭緊鎖:“亨利,你看看窗外!街上到處都是失業的工人,農民們在賤賣他們的糧食。我們必須保護美國人的工作機會!”

三個月後,加拿大駐美大使詹姆斯·克賴頓怒氣衝衝地離開國務院大樓,他剛剛收到渥太華的緊急電報:

立即對美國農產品徵收報復性關稅**!**

但這不是結束,而僅僅是開始,是一場全球貿易大戰的開始。

前奏

每一次重大決定,都有着深刻的時代背景,好一點的叫順勢,不好的叫被迫。

1930年代的美國,屬於後者。

讓我們把時間撥回到1929年10月24日,那個被稱爲“黑色星期四”的早晨。

紐約證券交易所內,衆人都死死盯着不斷下跌的道瓊斯指數,他們的額頭滲出汗珠,手中的報價單甚至已經被汗水浸溼,表情裏充滿緊張、驚慌。

交易大廳裏不斷傳出喊叫聲:拋掉!全部拋掉!

和衆人恐慌的表情相對應的,是自己客戶的資產在短短幾小時內蒸發殆盡。

這一天,華爾街損失了相當於今天450億美元的財富,而這,也僅僅是開始。

和股市裏崩盤相比,普通美國人的生活似乎還暫時沒有受到暴風吹襲。

那些還在鄉間小路上,開着老舊福特卡車的小農場主,反而有點幸災樂禍,因爲剛剛經歷了咆哮的“20年代”,看着華爾街的人賺得盤慢鉢滿,然後風花雪月,自己似乎沾不上邊,他們早就羨慕嫉妒恨。

不過,他們也並非沒有煩惱,最大的一個,就是法國人賣過來的歐洲小麥,價格比他們的低,影響了他們的生意。

這一切,在另外一羣人眼裏,成爲可以大做文章的議題。

這批人,就是政客。

曲線

金融危機、經濟危機,使得國會山的走廊裏,擠滿了各類政治說客,他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活躍。

雖然七嘴八舌,好不熱鬧,但議題其實只有一個:

那就是要不要對外加徵關稅,以保護美國經濟。

最初只涉及農產品的法案,在各方利益的博弈下迅速膨脹。

鋼鐵大亨查爾斯·施瓦布派來的說客成功塞進了保護鋼鐵業的條款;紡織業巨頭威廉·伍德也不甘示弱,爲棉紡織品爭取到了更高的關稅。

但福特汽車的創始人亨利福特卻很憤怒,他認爲這簡直是在玩火!

他闖進參議院聽證會現場,將一疊厚厚的報告摔在桌上,質問議員們“你們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後果嗎?”

這位汽車大亨的聲音在會議廳裏回蕩。

但沒人理會福特的警告,參議員裏德·斯姆特甚至嘲笑亨利,你還是回去操心怎麼把你的T型車賣出去吧。

會場爆發出一陣哄笑。

1930年6月13日,衆議院以222票對153票通過了這項法案。

四天後,胡佛總統在白宮舉行了盛大的籤字儀式。

攝影師的鎂光燈閃爍間,但也有一些人,臉上掛滿了憂慮,比如財政部副部長奧格登·米爾斯。

高潮

1931年春天,紐約港顯得異常冷清。

碼頭工人們蹲在空蕩蕩的貨倉前,百無聊賴地抽着劣質香煙,情緒很低落,因爲他們已經三周沒有英國貨船靠港了,據說英國佬都改去澳大利亞做生意了。

與此同時,在底特律的汽車工廠裏,工頭們擠在一塊,正宣讀一份令人沮喪的通知:

由於加拿大對美國汽車徵收50%的報復性關稅,工廠不得不裁減30%的工人。

流水線上的工人們面面相覷,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昨天還在爲這項“保護美國工業”的法案歡呼。

最諷刺的是美國中西部的農民們**,**雖然外國農產品被高關稅擋在了國門之外,但歐洲人也停止購買美國農產品了。

愛荷華州的農場倉庫裏堆積如山的玉米,價格已經跌到連運費都不夠付,那些曾經抱怨法國小麥太便宜的農民,最終選擇關掉自己的農場。

讓我們看看這些觸目驚心的數據:

**國際貿易:**1929-1933年間,全球貿易額暴跌60%。美國出口額從54億美元驟降至16億美元。

**失業率:**從1929年的3%飆升至1933年的25%,相當於每四個美國人中就有一個失業。

**GDP:**美國經濟總量縮水近30%,從1040億美元降至730億美元(按當時幣值計算)。

在芝加哥,失業工人排起的隊伍綿延幾個街區;慈善機構的救濟食堂裏,曾經的中產階級紳士們和流浪漢一起排隊領取免費的面包和湯。

1933年,新上任的總統富蘭克林·羅斯福在白宮地下室裏發現了一份塵封已久的文件。

他的經濟顧問雷克斯福德·特格韋爾指着上面的數據告訴羅斯福,這就是美國“成功”把全世界都擋在門外的代價。

第二年,羅斯福推動通過了《互惠貿易協定法》RTAA,授權總統與其他國家談判降低關稅**,**無需國會逐項批準。

這打破了1930年《斯姆特-霍利關稅法》(Smoot-Hawley Tariff)的高關稅壁壘(美國平均關稅一度超50%),標志着美國從保護主義轉向自由貿易。

國會將貿易談判權讓渡給總統,使貿易政策更靈活高效,爲後續貿易協定(如關貿總協定GATT)奠定基礎。

1934-1939年,美國與22國籤訂貿易協定,對協定國出口增長61%(非協定國僅38%),農業和工業品受益顯著。

1934-1947年間,美國通過雙邊談判將平均關稅從約46%降至約25%,促進了貿易增長。

RTAA的互惠原則,成爲1947年《關貿總協定》(GATT)的核心規則,推動戰後多邊貿易體系建立,最終發展爲世界貿易組織(WTO)。

RTAA雖然由民主黨推動,但戰後共和黨也支持自由貿易,形成“嵌入式自由主義”(Embedded Liberalism)共識,即開放市場與國內社會保障並行。

部分行業面臨進口競爭,批評者認爲協定犧牲了特定羣體利益,但整體上美國經濟從全球化中獲益。

RTAA成功扭轉了大蕭條時期的貿易孤立主義,推動了美國與全球貿易的自由化進程。

其核心邏輯——通過互惠協定降低關稅、擴大市場——成爲現代全球貿易體系的基石。

RTAA還直接影響了1947年GATT的談判框架,美國憑借其經濟實力主導了戰後以規則爲基礎(而非單邊保護)的貿易秩序。

盡管後續出現保護主義回潮(如1970年代或特朗普時期的關稅政策),但RTAA奠定的多邊合作框架仍深刻影響着當今國際貿易。

尾聲

歷史不會簡單地重復,但總會驚人地相似。

任何大事件的發生,理由其實都差不多,無非就是保護自己,解決社會問題,保家衛國,等等。

這些理由當時看都站得住腳,只不過,結果卻有好也有壞。

那些因爲冠冕堂皇的理由,而把整個國家和人民帶到坑裏去,還把週邊國家都坑慘的歷史案例,比比皆是。

在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檔案室裏,保存着1930年那1028位經濟學家的聯名信,泛黃的紙頁上,有一句被反復劃重點的話:

關稅築起的牆,最終圍困的只會是自己。

我不知道特朗普發起的這輪貿易戰會如何收尾,但歷史上類似的事件其實並不少,即使他們不是經濟的,如1961年的古巴導彈危機。

如果說古巴太遠,普通人感受不到,那柏林的查理檢查站,雙方在僅有100米的路口,用已經裝滿炮彈的坦克對峙,高高的炮筒都瞄準了對方。

普通的柏林市民,最近距離地目睹了這場差點把世界帶入核戰危險的場面。

不過,這都不是重點,我想說的是,最後理性戰勝了一切,雙方最後達成妥協,避免了一場災難。

說實話,所謂的關稅大戰,比起64年前的柏林查理檢查站上的對峙,微小得多。

既然將人類置於毀滅的事件,最後都談妥了,我沒有理由不堅信,這場關稅大戰最終走向終結的地方,只有一個,也是唯一的一個:

談判桌!

如果大家都不想兵戎相見的話。

當然,在談判桌上,大家應該有所堅持,但更重要的,是有所妥協。

因爲,堅持只需要在胸口寫個“勇”字,而妥協,要腦袋裏裝滿智慧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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